今天介绍一本特别的留学书籍——《不负少年强》(The Zeal In Youth)在纽约时报广场附近的哈佛校友俱乐部举行海外首发式。


《不负少年强》的特别之处在于,作者王丰源写作时只是一个初中留学生。“写这本书的原因之一是填补空白。”王丰源在首发式发言中说,来美国前想找本书看看别人的经验,但他翻遍新华书店没找到关于留学美国中学的书。



2013年从北京中关村第一小学毕业的王丰源,彼时孤身一人来到美国。在书中他写道:“……我还是交不到好朋友。每天也没有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即使是讲中文的同学也在避开我。”根据书中自述,王同学在困境中寻求突破:通过感兴趣的阅读和写诗来面对迷茫、发泄失落,同时挑战自己的弱项——体育,每周去两三次健身房,学校摔跤队、划船队和橄榄球队参加个遍……


三年后,王丰源各科成绩全A,被选为学校摔跤队队长,在毕业晚会上表演英语相声。最后,他将自己留学期间的日记和诗歌整理集结成书。


中国留美中学生超3万人


“丰源Lincoln的故事对任何正在考虑去地球另一半留学的人来说都有借鉴意义。”正如费森登学校校长在此书推荐序中所写的,王丰源的背后,是日益庞大的中国低龄留学潮。中国教育在线发布的《中国出国留学发展趋势报告2016》指出,在主要的英语留学目的国,基础教育阶段的中国留学生占比都位居国际学生第一位。


更新的数据来自美国机构——去年秋季,国际教育研究所(IIE)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美国中学里,中国学生占所有国际学生的比例超过四成,并在近三年增长近一半。


IIE公关主管莎伦·维泽瑞尔在邮件回复中表示,他们在2014年第一次发布相关报告。因为在美国中学,长期留学的国际学生大幅增加并超过短期文化交流学生的现象,从那时开始显露。几个月前,IIE又发布了最新报告。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来自中国持F-1签证(留学生签证)的中学生共有33275人。


低龄留学生的几大困境


美国从中学阶段就开始实行引导式教育,这和中国同阶段的教学及评估方式有很大差异,加上中国留学生普遍存在的语言障碍和文化环境不适,王丰源在刚入学时遇到的困境,在其他中国学生身上往往会持续更长时间。值得一提的是,王丰源有一名身为美国公司总裁的教育监护人——查尔斯·W·苏利文,他是王丰源母亲在中国的生意伙伴。类似条件是其他3万多名中国低龄留学生不一定具备的。


尽管缺少美国方面的调查,但近日中新社一篇关于澳大利亚基础教育留学的报道可以从侧面反映出问题。这份来自启德教育集团的报告指出,低龄留学生面临最大的几个困境分别是:无法适应中外教学差异(45.48%)、小组讨论和回答问题不积极(45.10%)、英语不行理解课程有困难(39.62%)、在课堂里用中文交流(35.85%)等。尽管如此,竟有超过半数学生表示课后并没有练习英语的习惯。这些状况有可能导致学生陷入恶性循环,最终不得不转学甚至退学。


《纽约时报》网站上月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学生,在美国学习并挣扎》的文章。文章引用数年前一项研究,称耶鲁大学130名受调查的中国留学生里有45%表示自己有抑郁症状,29%认为自己有焦虑症状。


文章作者高雨莘曾在美国读过两年高中,她的大学申请自荐文名为《毛毛虫怎样才能到达大海另一头?》。刚到美国的时候,她和大多数中国留学生一样,觉得文化融入和语言是最吃力的。“不过那时候因为年纪小,只是埋头努力,没有太多时间琢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心理没有很大压力。”高雨莘对记者表示。


12年前,高雨莘所上高中的600多名学生中,只有3个从中国大陆来。现在每年到美国读中学的中国学生已经成千上万。高雨莘认为,如果一个学校中国学生有很多,形成小团体会使得文化融入的困难加大。


私立寄宿学校并非万能


虽然需求不断增加,有些美国学校已经意识到问题,将中国学生限制在一定比例,不仅因为寄宿设施有限,更考虑到教学环境和教学质量。“我们的国际学生来自全球15个国家,要确保为所有国际学生提供真实的美国学习体验。”费森登学校副校长基·佩丽在邮件回复中表示,费森登的中国学生比例占所有寄宿国际学生的15%—20%。


佩丽表示,英语语言课程(ELL,也有学校称为ESL)的教师是帮助适应文化和语言的不可或缺的部分。每天5节主课中有4节由ELL 老师带教,ELL课程设置既教语言也教美国历史文化。据王丰源说,费森顿的ELL课程里还会穿插演讲比赛、社会考察等。


但在课堂外,除了宿管员和辅导员在生活上帮助外国学生,学校能做的有限。这方面主要靠教育监护人和寄宿家庭。不过,所谓的教育监护人并不是一项强制性制度,只有少数中学会帮助国际学生配对合适的当地家庭。“但这也没有任何年龄、收入、家庭构成等方面资质认定,”王丰源的监护人查尔斯·W·苏利文说,在照顾小留学生之外,“唯一的要求只是有时间教孩子英语。”


另一方面,对于持F-1签证的长期留学生,绝大多数上的都是像费森顿一样的私立寄宿制学校,因为公立学校招生是就近入学的走读制,除了少数投资移民家庭的孩子,几乎没有纯留学的外籍学生。对于住学校集体宿舍的留学生而言,寄宿家庭是放短假时的一时之需。佩丽告诉记者,对于在放假时间无法住校的留学生,学校会提供旅行计划,或者与教职员工家庭共同生活数日。但是对于留学生较多安排不过来的学校,或者学生不愿去老师家过假期的情况,假期住宿就会成为问题。


服务机构做“代理家长”



在这样的背景下,近年来一些专事“低龄留学后服务”的机构应运而生,比如美国海外留学生交流与服务中心(AISESC)。这家机构提供的服务就是做小留学生的“代理家长”。


美国法律规定,18岁以下不能单独入住酒店。由于小留学生住宿的需求集中在假期,只能寻找大房型集体短租。“我们租过公寓,也租过酒店,现在主要是通过Airbnb(爱彼迎民宿网站)。”机构负责人丁先生(David Ding)表示,甚至有国内企业看好留学生产业继续增长,正在计划和一些学校合作建造校外宿舍。


丁先生表示,在小长假需求高峰期,不仅要照顾好学生的起居,更要设法让他们多了解校外的美国社会。最近一次感恩节长周末,AISESC组织了近20名学生参加社区义工服务。


平时在校期间,服务中心的主要业务是在国内的家长和学校之间建立沟通渠道,翻译交接各种通知,为孩子代开家长会,代家长签学校活动的免责协议等。


据介绍,寄宿制中学国际学生的监护确实是一个空白,他们创业伊始曾联系纽约州、市议员推动立法,但由于和本地居民利益关联不大,最后也没有下文。


未来,美国高校对这类群体的青睐可能将进一步加剧低龄留学的风潮。然而,不是每个未成年人都能像王丰源一样,把初来乍到的不适和迷茫转化成主动融入的动力,甚至写成一本填补领域空白的书。“到美国上中学不是万能药。”丁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