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写这篇体验的时候，我看到两个最新数据。

Oculus（Meta 旗下用于控制 VR 头显的 app）在圣诞节当天登上 App Store 美区免费下载榜榜首，超过 TikTok；其次，基于下载量计算推测 Oculus Quest 2 成为这个圣诞节最受欢迎的礼物，超过 Xbox 和 PlayStation。

元宇宙“复兴”了 VR？丨Reddit

12 月，Meta（原Facebook）正式开启了其元宇宙游戏—Horizon Worlds 在北美地区的公测，理论上，超过18岁的成年人，都可以进入。

Meta 更名之后遭到很多早已沉浸在“赛博世界”里的玩家调侃：“元宇宙不是一个新事物，只是新名词而已。”但从数据来看，怎么多少有点“真香”的意思？

我踏上首班车，先睹为快。

  “元宇宙”里有点懵  

进入元宇宙，我们要有一个“数字替身”。Horizon Worlds 现在直接使用 Oculus Avatar 系统。跟其他“捏脸”游戏没什么区别，甚至对比 VRChat（一款VR社交游戏），还没有那么大的自由设定空间，做不到上传3D形象。

编辑 avatar丨Horizon Worlds

但这很符合扎克伯格的愿景：打通Horizon Worlds、Horizon Home（虚拟客厅）、Horizon Workrooms（远程协作平台），启用一样的 avatar——目的仍是服务于社交网络中的身份统一。

当我顺利站在Horizon Worlds的大厅里时，不对，是漂浮在大厅里时，第一个问题出现了：我的腿呢？

Facebook喜欢赶工，按照这个惯例，这种设定的其中一个理由可能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工作量——只要有上身就够了。腿部动作过于复杂（走路、跑步、蹲起、跳跃），不如“砍了”减少计算量。毕竟连人物移动也是靠手柄的，没有附着在腿上的传感器，也没办法准确追踪腿部移动。

一些和我一样“没有腿”的人丨Horizon Worlds

也罢，毕竟只是一个元宇宙雏形。我开始在大厅里飘荡，有点在游戏新手村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元宇宙”动漫《刀剑神域》。

大厅其实很小 ，从一头移动到另一头只要大概15秒。路边有些不明所以的雕塑和建筑，进门的话直接传送到楼顶。到了楼顶也可以走边上的楼梯上下（没有腿干嘛要楼梯？）。天空上漂浮着几片云朵，这里没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概念。

上个楼梯还是挺晕的丨Horizon Worlds

但下个楼还是挺快的丨Horizon Worlds

我好奇地进行了几次“暴力测试”，并没有出现像国内某大厂元宇宙里那惊悚的“人穿人”、“人穿墙”现象。

路上也没几个“行人”。两个陌生人向我走来，当我还在犹豫怎么打招呼的时候，耳机里自动传来了他们对话声。

“No, No, No. I don’t think that will work…”,“Then how about this…”。

一时间我愣在那里，有点懵。

事实上，新人进入元宇宙之前都要学习“世界准则”，比如彼此尊重。虚拟世界里出现“性骚扰”事件不算新鲜事，最近也发生了一些。在 Horizon Worlds 里，如果你启动了安全模式，将会进入一个单独的密闭平行空间，不会被任何人看到或者听到。退出安全模式，就会回刚才停留的交互世界。

继续走在广场上，围观了几位和我一样发懵的元宇宙新人，听他们在那里不停地吐槽系统机制，担心他们拉我一起，就赶紧跑开了。就这样“偷听”了几波人的聊天之后，我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搭讪社区向导（Community Guide）。这位外形是个戴帽子的黑人小哥（背后实则是Meta真实员工），正在教另一位用户如何掷回力镖。

掷回力镖丨Horizon Worlds

从黑人小哥那里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机制：Horizon Worlds 大概分为三个“大世界”，Game（游戏）、Attend（活动）、Hangout（社交广场）。每个大世界再由多个小世界组成，比如 Attend 实则是个活动日历，比如一起冥想；Hangout 类似现实中的广场，大家在里面聊聊天，聊得来就 Party Up 玩游戏。

  社交，依旧是社交  

Game 里可选择的游戏并不多。看看每个游戏右下角有多少“赞”，就能知道其火爆程度。我点开有 1248 赞（在这个元宇宙里算是高赞了）的“复古僵尸”游戏。

一时间，我又懵了。

比 Hangout 更夸张的是，在这里打开“公开频道”的话，不管远近，你可以听到所有人的说话声。（有现实世界那味儿了！）

在这个“世界”里，你能听到所有人说话丨Horizon Worlds

这时候我耳边传来两个声音，一位听起来像 10 岁小孩，另一位听起来像是“大妈”。

“Thank you Ivy. You saved my life…”。

“社恐”本人简直无处可逃。就在我贸然加入，还不知道如何装弹时，一位小弟弟勇敢地将我从僵尸群中救下，来不及道谢，我就迅速地被另一群僵尸“干掉”了——谢天谢地，我也借此逃出了僵尸世界。

退回到游戏大厅，我学聪明了，选了一个只有几十个赞的“华夫饼饭店”游戏。进来一看，果然冷冷清清。

华夫饼饭店丨Horizon Worlds

戴上厨师帽，我开始给一群小动物“顾客”做起华夫饼干——对，听起来就是这么”弱智“。有点类似“Overcooked 胡闹厨房”，不过要用 VR 手柄操作，属实有点难为人。伸手“精准“够到面粉盒子，点击按钮将它拎起，移到搅拌碗前，松开按钮把面粉倒进去。搅拌好之后，还要伸手拿起勺子把面粉糊舀进烤盘。一顿操作下来，我的手臂都酸了——这比现实做饭还累。

“元宇宙”里看时间丨Horizon Worlds

探索了几个略显初级的 VR 游戏之后，我明白了 Horizon Worlds 的初衷根本不是让玩家“单机”游戏，扎克伯格想要人们做的依旧是社交。

这回我终于遇上两位年轻人，一位戴着眼镜的白人小哥，和一个头发蓬松的黑人小哥。他们发出了 Party Up 的邀请，我接受了，然后我们就一起“传送”到一个密室逃脱的游戏。看来无论中美，年轻人对于这类游戏都同样痴迷。

不过在 VR 里玩，我确实头一次。在第一房间，我们需要用手（柄）抓起角落的木桶并丢向骷髅守卫，跳过陷阱；紧接着进入第二个房间，需要连续跳跃石桩（还是那个问题，没腿怎么跳），“失足”就会掉入烈火深渊。

骷髅消失得也太诡异了丨Horizon Worlds

两位小哥一看就是游戏高手，而我在失败了大概20次之后，终于跳过去了。我竟然有些感动，因为在手机、电脑的网络游戏里，戾气太重，“猪队友”是要挨骂的。两位小哥的耐心和帮助，竟让我感受到了 VR 社区的一点友爱。我们举起手，象征性地在 VR 里一起击掌庆祝。

下线之前，小哥们还发了好友申请给我。相约下次一起。正是因为设备的局限性（Horizon Worlds 仅支持 Oculus Quest2），“临时交友”才是这款游戏的精髓所在。

不然只能无聊地扔个飞机丨Horizon Worlds

选择从元宇宙下线，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我实在太晕了。难以想象如何像扎克伯格说的那样，在 VR 世界工作、学习、生活待上一整天。

  元宇宙可真糙啊  

Horizon Worlds 并不复杂。用 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来做比喻，就能简单理解。游戏类似于“刷副本”，活动等同官方发布的节日活动，社交广场就是新手村或者城镇中心，Community Guide 就是 NPC。

无论是自己体验，还是翻看 Reddit 上大家的讨论，都觉得里面的内容少得可怜。单拎出来任意板块都无法与其他成熟的应用相比。

那款打僵尸游戏，大致属于“能语音联机的小霸王俄罗斯方块”的水平。

其他几款质量稍好的游戏，也不过是现存游戏的简单 VR 复刻罢了，比如“VR水果忍者”。对比 Meta 自家的另一个 VR 世界 Horizon Venues，能在 VR 里观看 NBA 比赛、听演唱会，Attend 每周只有一两个官方活动。Hangout 里也看不到“乌泱泱”一群人。


Horizon Venues 上个月活动日程丨Horizon Venues

这个元宇宙世界里如此清静的原因之一，是根据场景的复杂性，空间能承载的玩家数量有限。一般来说，单个空间能容纳 8 名玩家，当玩家选择进入一个游戏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分配房间。当然，你也可以开启一个私密房间，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进来。

进入一个世界丨Horizon Worlds

然而热度低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里跟 Meta 放出的宣传片相比的确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巨大落差。

Horizon Worlds 宣传视频丨Meta

针对缺少好内容，Meta 说要拿出 1000 万美元的“创作者基金”，但这对于创造一个世界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在 Meta 设想元宇宙的宏图之中，目前的 Horizon Worlds 大抵处于新世界的”石器时代“。离构建一个完整的，大家可以自由玩乐、购物、工作的“虚拟时空”还十分遥远。

除非像年初爆火的 Clubhouse，时不时有名人空降在 VR 里跟大家聊聊天，不然我找不到一个再次启动它的理由。唯一的好处是，这里免费。不然这种“半个身子”的小人，还真不如我的 QQ 秀好看。